大匠之门
——一代艺术巨匠齐白石的木艺生涯
摘要:
木作行业中诞生了众多艺术大师。文化滋养着木的生长,木又将这种文化枝繁叶茂,从而诞生了更多的艺术形式,木文化为这些艺术大师提供了深厚的创作源泉和无限的营养。这些大师就像木上面的奇葩花朵,绽放着各自的艳丽,他们的作品和名声芬芳百世,而他们的根却永远与木连在一起。齐白石就是木文化滋养出来的大师,是木作文化里一颗闪亮的明星,今天我们特写白石老人,作为尊敬的木文化代表人物,躬身以敬。
秋风瑟瑟的晚上,一位消瘦男子,凭窗据案,左手执印石,右手执刀,借着微风和灯光我们看到了四个清晰筋道的大字“大匠之门”,刻这枚印的人就是艺术界的顶级大师齐白石。“大匠之门”是他为了纪念自己木匠身份而刻制的,“大”字四根垂笔粗细、姿态各不相同,其中一笔明显地用复刀处理以壮其势,其力度不仅显露了早年雕花技艺,也彰显了大之豪气。“匠”、“门”两字的几处并笔,顾盼有情,增强了全印的团聚感,也寄托了他对木匠这个称谓的深厚情感。篆刻这枚印章时,齐白石已经获得了艺术之大成,但他仍甘愿跪拜在鲁班门下,可见他心中对木之崇拜,对木之敬仰,对木之所爱。
木之崇拜 时刻不忘鲁班门下
齐白石原名齐纯芝,木给予了他丰厚的艺术源泉,他27岁开始绘画,而在之前,15岁就早早开始了木匠生涯。他根源于木匠,对“木匠”有一种发自内心抹之不去的情结,不论是五出五归,声名远扬,还是担任中央美术学院名誉教授、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,他都因自己的木匠身份而自豪。他对木的这份情感融于血液,深入骨髓,并把这份爱挥洒在自己的画作和印章中,曾豪劲有力地篆刻了“鲁班门下”、“班门大斧”、“木笔居”、“木人”、“木居士”等印章,盖在自己的画幅上一直用到生命的终结。追其原因,仍是木文化这片浩瀚的海洋,滋养了他的艺术人生,为他提供了艺术灵感和创作源泉,这是任何都无法比拟的。我们可以说,若没有之前的木艺生涯,就没有今天的齐白石。
木之敬仰 孜孜以求绘匠心
众人皆知齐白石的画好,齐白石的画绝,却不知齐白石的艺术源泉和孜孜以求的匠心。或许可以从他的自述和画稿中道出些许端倪,启悟深思。
读过齐白石的自述就可知道,他做雕花木匠时从绣像、小说的插图里勾摹人物,还曾花半年工夫勾影那套借来的残缺不全的《芥子园画谱》,翻阅《齐白石全集》也可发现白石老人留有的很多草图,有些草图竟然把那些笔道一一双钩下来。这些勾影的形象成为齐白石锻炼造型和笔法的基本功,也成为他创造的依据。无论是木工、画工都是靠样子起家,靠样子传承的,这些勾勒的技法归根结底就是匠人的传统。齐白石继承的是鲁班门下匠人的传统,自然他由木匠转作画匠后,也继续延续这个匠人传统。
世界上很多艺术大师都与木有着不解之缘,这些木不但给他们的艺术创作带来很多创造源泉,更主要是从木文化中汲取深厚的营养,使他们悟到了很多艺术启示,木文化助推他们达到更高的艺术境界,获得更高的艺术成就。齐白石的很多艺术创作,寻根究源是由木文化而来的,因此他作画、写字、篆印、吟诗都像他做木匠活儿那样,是一刀一刀斫出、一层一层刨出的。尤其是绘画中无处不出现木的痕迹,比如构图中木结构的痕迹,画中山水鸟虫甚至书法尽显雕刻的痕迹等。更细者如,山水画中刀刻般的水纹,力透纸背,如雕刀划过;花鸟草虫画中工虫翅膀上的网络,笔道间透露出精细立体的雕工……十年木匠生涯、木文化成就了齐白石自己独特的风格,这种风格促使他成为艺术界的一代大师。当时一些嫉妒齐白石的人故意贬低他,说他的画处处在炫耀着民间艺人的技艺,其实这无形中印证了齐白石下笔如刀,绘画如雕的高超技艺,这个技艺是普通人不会有的。
齐白石有两幅最主要的画,一幅是1927年创作的《寄斯庵制竹图》,另一幅是《冰庵刻印图》。《寄斯庵制竹图》是因好友瘦梅先生而作,瘦梅擅刻扇骨,因细木作而与齐白石甚交。这幅画一针见血地体现了细木作在绘画中所起的重要作用,也彰显了木文化在白石老人心中的位置。画中间是一棵硕大的柏树,枝叶参天,一飞冲天,与屋子后面的柏树枝叶相连,占去了画的大幅笔墨,其苍劲不以言表,但细看点睛之笔却在画中人——瘦梅先生身上。瘦梅正襟危坐,右手凭刀,腕力未动,却稳得惊人,看似不动而已然动,刀法俨然入皮入骨,这份动感使画面活跃而灵气。白石老人早年从事细木作,对刀法自是了然,所以这个意境掌握得恰到好处。看画中比例,瘦梅先生的比例虽很小,却有千金之重用于点睛和压轴,这实际是雕刻时的神情,一丝不苟的精神,稳稳压住了画面。若将他去掉或者换作一个闲散人物,画面就会松散了,因此也可以说是雕刻的力度赋予人以神韵,才起压轴之效果。《冰庵刻印图》朴厚拙制,山峰院落简而又简,目光直接追至屋内案上,刻印之手,刻印之刀,那人下刀的胸有成竹。雕刻的气韵风度,由大而小夺人眼球的布局,想必只有从事过雕刻的齐白石才能掌控。
齐白石晚年创作的画作,一鸟一虫,一蟹一虾,一花一草,仍旧苍劲,这都归功于十年雕花操刀游刃木间,练就了他手、腕、臂的力量,如他88岁创作的《喜上眉梢》枝干如刀削斧砍,一刀一刀落下,力沉千钧,就连喜鹊尾巴下面的三笔绒毛,淡淡的墨笔中也透着雕刻的挺拔与刚力。
不仅如此,齐白石还是一位诚实憨厚的匠人,平时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匠人的品行。他对所用绘画工具十分讲究,每天用过的笔、水碗和调色瓷碟都要清洗干净,摆放整齐,而很多画家都不能坚持这一点,他的这个习惯就是从做木匠时开始的。看似只是平常的小事,但他就能把悉数平常的匠事做到大匠的高度。
正因有了木匠的历练、木文化的滋养,才使白石老人能够发现人所未见,锤炼出自我的“大匠之门”。
木之所爱 猛利豪气刻匠作
齐白石曾经说过:“我的诗第一,篆刻第二,字第三,画第四。”篆刻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远超过了绘画,他以木匠而嗜刻印。第一枚印章,就是他凭借着早年木匠生涯中学会的雕花技艺,用修脚刀顺着笔画一点一点刻成的。
齐白石的刀法直爽淋漓,颇显雕花时的功力,单刀切石,横冲斜插,大刀阔斧不回刀。到了晚期仍然腕力不减,一刀下去,猛利狂悍,稳、准、狠。
齐白石之所以有这样的豪气全在于早年做木匠十年雕刻的积淀。他刻印时,手上力量巨大,一刀下去呼呼生风,渣子乱蹦,形成自然斑驳的痕迹。旁观者看得傻了眼,回去也试,但手上没那么大劲儿根本刻不
出白石老人的效果。他有位徒弟,想了一个办法,用锤子砸着刀刻,但也全然没有白石老人的韵味。所以,齐白石做木匠留下的优势,其他画家无人能比。他的木之所爱我们众所周知,对木这份痴爱使他不得不“重操旧业”,嗜刻印章,一发而不可收,刻章超过三百之多,因此自称“三百石印富翁”。
齐白石的书、画、篆刻一脉相承,一字一画一印,都脱离不了木文化的根源,木文化均给予营养;都饱含着雕刻的印痕,这个痕迹是他对木匠情感的依托和融合。
木匠的身份筑就了他质朴的人格,做人、治艺的品格。他生活俭朴,保持着匠人勤俭节约的持家之道;艺术纯朴,表现出匠人的自然朴质。他做人大气,绘画大气,篆刻大气,书法大气,在他身上这种大的气象又与质朴大气的木匠精神有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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